中华人民共和国08年6月13日,就是上海证券交易所为6.13日在A股阵亡的几千万散户开追悼会的那一天,我独在交易所外徘徊,遇见**,前来问我道,“先生可曾为散户写了一点什么没有?”我说“没有”。她就正告我,“先生还是写一点罢;散户生前就很爱看先生的文章。”
这是我知道的,凡我所编辑的股评,大概是因为往往看多之故罢,销行一向就甚为热闹,然而在这样的熊市环境中,毅然预定了《打死也不卖》的就是他们。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,这虽然于套牢毫不相干,但在空仓者,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。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“救生政策”,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,但是,现在,却只能如此而已。
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。我只觉得所炒的并非股票。几千万散户的血,洋溢在我的周围,使我艰于呼吸视听,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?长歌当哭,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。而此后几个所谓股评庄家的阴险的论调,尤使我觉得悲哀。我已经出离愤怒了。我将深味这非市场的黑暗的悲凉;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股市,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,就将这作为新散户的菲薄的祭品,奉献于逝者的灵前。
真的散户,敢于直面下跌的熊市,敢于正视崩盘的跳水。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?然而股票又常常为庸人设计,以牛市的产生,来洗涤熊市的凄凉,仅使留下散户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。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,又给新庄暂得偷生,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股市。我不知道这样的股市何时是一个尽头!
我们还在这样的股市上活着;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离熊市走完还很早,忘却的救世主快要降临了罢,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